徐伯钧的大眼妮子

表哥和女儿然姐的生活点滴19

      县衙衙署,慕容复身着绿色圆领袍,腰系饰铜的革带,头上戴展脚幞头(此穿着为公服,七品以下着绿)。他认真地看着一份诉状,幕宾张云将一沓卷宗送到桌上。这个案子原告叫薛阳,被告乃原告堂姊,名唤薛元娘,现嫁于陈俊为妻。元娘父亲有三处铺子,元娘母亲生下弟弟殁了,没几年弟弟得痘疹夭亡,父亲薛清膝下只她一个孩儿。待她年长薛老为她招了女婿陈俊,百年后欲将家私留给女儿女婿。哪知元娘叔叔薛城不依,他不能容忍哥哥家业落入外姓手中,时常劝诫长兄,薛清只是不依。忽一日薛清犯心疼病死了,薛城仗着薛姓家族人多,就谋夺了兄长的遗产,侄女元娘什么也没分到,那陈俊是外来户,又性格温吞,哪敢和元娘叔叔争。元娘不忿,就向县衙告状,前县令被她叔叔收买,不接她的状子,元娘气不过半夜将父亲的铺面点了,哪知薛城正在铺里睡觉,他就做了鬼。元娘投案自首,薛城的儿子哀痛万分,就向县里递了诉状,告薛元娘故意杀人。不久前任县令调任他处,此案就落在慕容复手中。慕容复将卷宗细细审过,他让衙役传唤薛元娘至堂,严肃问道:“薛氏犯妇,为何弑叔?”元娘跪在堂上,神色平静,反问慕容复:“老爷,当你被人吃绝户,求告无人时会怎么做?”慕容复一时语塞,他想到疯了的自己。那时慕容家处境很是艰难,真不知表妹如何撑了下来,还好有几个家臣帮她。薛氏又道:“老爷,妾家产被占,告官不准,妾那时也不知如何想的,就想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,于是妾烧了一间铺子,未料叔父却在铺里睡觉,妾不是有意杀他。”慕容复看着刚烈美丽的元娘,心里倒偏向她,道:“来人将她押回牢房,三日后过堂听判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夜晚就寝时,慕容复对王语嫣说了此案。表妹对元娘十分同情,只是杀人须得偿命,那元娘定是无望存活。想到这里她深深叹了口气。慕容复爱抚着她的头发,道:“早些睡吧,我自有道理。”王语嫣看着表哥鬓角的白发,感慨道:“表哥你老了。”慕容复不以为意,笑道:“我都五十了,怎么不老,混到现在才得个知县。其实你也不年轻,还胖了,再过两年就不惑了。”王语嫣道:“表哥,我什么都不想,一家平平安安就好。什么富贵利禄,都比不上你和孩子。”慕容复为王语嫣盖好被子,紧紧将她搂住,语声十分温柔:“为了你和孩子,我也不会冒险。睡吧,睡吧。”王语嫣幸福地躺在表哥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三日后原告薛阳同女犯元娘及一干证人跪在县衙院中,门子喊升堂。一班皂役在那喊着威武。慕容复身着公服审问众人。陈俊给元娘请了讼师,讼师口若悬河,只说元娘是过失杀人,请求知县轻判。薛阳自是不服,同讼师争锋相对。旁边一个精瘦的薛氏族人喊道:“青天大老爷明断,薛氏须得伏法,才能告慰薛二老爷的亡灵。”慕容复清了清嗓子,道:“我自有断决,别吵了。薛氏你放火烧铺可是事实,这件事你认不认,你若认就画押。”元娘便用指头蘸朱砂画了押,旁边王押司正在记录案情。元娘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慕容复,道:“老爷,放火我认,可妾不是故意杀人。”慕容复不理她,又问薛清家的邻居:“铺子是不是薛老的。”邻居点头称是。慕容复指着薛阳道:“汝父占人财产,实是无义,这点你不知道?”薛阳道:“老爷,我当时在外面,并不知晓家里情况。”慕容复拍了拍醒木,哼了一声,道:“薛元娘故意杀人,你是亲眼看到了?”薛阳道:“我回家薛元娘已投案自首。”慕容复道:“汝不知晓案情还恶意揣测。汝父已去,不得复生,即使杀了薛氏也不解恨,我会给汝一个满意的结果。”薛阳道:“还请大老爷明断。”慕容复又问薛家铺子旁的邻居,邻居只说深夜才瞧见铺子着火,将火扑灭才见薛城烧死在铺里,第二日便报了官,哪想是薛家女儿所为。更夫连忙补充,说道:“三更时刻,各家各户皆熄了灯,小人趁着月光望到一人往西边来,打完更我便回家歇息,哪晓得放火一事。”慕容复给门子递过一个眼神,门子道:“听判!”慕容复道:“此案本官已仔细审查,薛元娘出于泄愤纵火烧铺,不幸其叔薛城遇难,乃过失杀人,非存故意,根据宋刑统,过失杀人应判流放,徙薛氏于泽州(山西晋城),杖八十,可用铜钱赎买刑罚,并判薛氏赔偿其叔铜钱千贯。其叔非法占有薛氏家产,应立即归还薛氏。”元娘道:“谢老爷。”薛阳心想千贯也能盘下三间铺子,也就不再争执。陈俊赶忙凑了百贯钱替元娘赎刑,最终元娘并未挨打,只发配泽州。元娘的铺子到底落入薛阳之手,可陈俊并不伤心,因为他的妻子还活着,若遇大赦很快就与自己团聚。那些身外之物,并不值得挂怀。路上慕容复王语嫣看着告别的少年夫妻,在夕阳下拉着长长的影子,元娘陈俊泪下千行,却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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